Jade

【YOI/维尤】Near Light

※原来是维尤合志的短篇,也是波折了很久最终没办成。就当生贺在乐乎上放了。

※尤里生日快乐!

【1】

“尤拉奇卡,爷爷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别再任性了,好好听老师的话明白吗?”

“尤拉奇卡,再见了。”沙哑年迈的声音仿佛诅咒一般在尤里耳边响起。

“爷爷!不要走!”不断追逐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尤里嘶吼着醒过来,手臂绷紧保持往前伸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汗水从头上落下,附于睫毛,眨眼间又从眼角滑落,仿若眼泪。

尤里抿了抿唇,从床上起身为自己倒水。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声音。一个月前的场景仿佛才刚发生,尤里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片段。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少年小提琴冠军的奖杯就静立在不远处的桌上,光线照耀下反射出的冷光似乎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无能。
爷爷的死是尤里内心永远的刺,参加决赛的他错过了见爷爷的最后一面。那份懊悔,让他陷入了无止境的自暴自弃。就这样,仿佛自虐般不断回想在台上笑得无比开心的自己和在当时应该已经昏迷的爷爷。脑子 里回荡的只有那句假如……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对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尤里问道,开口的瞬间才发现不对劲。说话的人好像不是自己,耳朵没有接收到任何声音。愣了一会儿,尤里奔向客厅,颤抖的手打开琴盒,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拉动琴弦,左手在不同把位里急速变换。
没有声音,还是没有声音。

“啪!”弦断了,细长的琴弦弹在尤里白皙的脸上,片刻就有鲜血流下。当事人却全无知觉地继续演奏着。

莉莉娅来到尤里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是血的少年目光呆滞地拉琴的样子。快步上前夺过尤里手上的琴,“你在干什么?!”

失去琴的少年无力地跪在地上,眼睛牢牢盯着地板,说道:“莉莉娅,我听不见了。”

【2】

“癔病性耳聋,”医生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莉莉娅,“他最近是不是受到严重的精神刺激?”癔病是一种常见的精神障碍,患者通常在受到精神刺激后出现听力下降或完全失去听力,但实质上无器质性病变。

“他的爷爷,在他比赛的时候去世了。”莉莉娅握紧拳头,她在想该如何高速尤里这件事,那个眼里只有爷爷和小提琴的孩子已经失去了爷爷,她不忍心让他再失去陪伴他十多年的小提琴了。

“如果他能解开心结,那么他的听力便能恢复。”医生安慰道。

从医生那出来后,莉莉娅看到坐在走廊长凳上缩成一团的尤里,脸上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似乎是感受到莉莉娅的凝视,尤里转过头用眼神询问诊断结果。

迟疑了几秒,莉莉娅还是拿出笔写下诊断结果给尤里看。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表情,却只看到对方毫无波澜的脸,就好像得病的人不是他一样。

“谢谢你,莉莉娅。我想一个人静静”在纸上写下这句话后,尤里就离开了。

他知道这个病,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但却无可奈何。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冬日的雪从左心房溜出,沿途冰冻了动脉,吹凉了静脉,最终缓慢停在右心房。瘦削的背影笼罩在阴影里,被身后的冷色调高光打散,恍惚得残忍。

“你说什么?尤里失踪了?”莉莉娅简直不敢想象就凭少年如今的精神状态,会干出什么事情。她开始后悔告诉尤里他的病了,“该死的,他没带手机,他会去哪?他能去哪?”莉莉娅忍不住在房间里不断左右踱步自言自语。

“冷静一点,莉莉娅。尤里的性格你知道的,他不会做傻事的。”雅科夫实在心疼妻子,忍不住出言打断“给他一点时间。”

“嗯。”莉莉娅在雅科夫怀里轻轻地点头。

受伤的鸟儿尚需要时间与空间疗伤,更何况人呢?

【3】

此时经历了无数因为听不到产生的麻烦以后尤里终于来到了西西里岛。

刚下飞机,抬头望去,感到心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钝痛。日光漫不经心地退潮,暗红色的余晖被翻滚的云层完全吞没,在海潮的倒映下,夕阳沾染上轻薄的蓝色。

情不自禁向那抹蓝走去。

维克托依照惯例来海边跑步,也被今日的夕阳吸引,边跑边扭头看向西方。

“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重物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接着手臂神经处传来痛感,低头一看,一个瘦削的少年被撞倒在地,刚才发出的声响是他背上的琴盒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维克托伸手想拉少年,却被少年一掌拍开。

尤里哆嗦着打开琴盒查看琴的状况,确认琴安然无恙后才将视线投向眼前这个银发男人。因为是逆光,尤里抬头想看清男人的脸,却被那抹蓝抓住了视线。男人的眼睛,蓝的像是即将爆发的星云,用绵延的视线逐渐渗透进尤里碧绿的瞳仁。

“尤里•普利赛提?”维克托用俄文念了一遍琴盒上的字,猜想这应该是少年的名字,“我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和你一样是俄罗斯人。”友好的话语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答复,金发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翻找包里的物品。维克托第一次被无视得如此彻底,他有些气恼。

“我听不见。”尤里在纸上写着,将本子拿给维克托看。维克托深深地看了一眼尤里,也在纸上写道“我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你的琴弦断了,来我家换吧。”

尤里有些意外地看着维克托,没有拒绝,跟着维克托往山顶走去。两个人之间刚好相隔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即使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奇迹般地和谐。

和岛上其他居民一样,维克托的屋子也略带古老的巴洛克风格,客厅的中央立着一架看上去年代有些久远的三角钢琴。

“尤里是小提琴手吧?”换完琴弦的维克托忍不住问道。
“曾经是,”尤里转移了视线,他没有告诉维克托自己的病。说或不说,在现在的他看来根本就是一回事。

“你想要喝酒吗?”维克托一直注视着面前压抑自己的少年,他无法想象被剥夺了追求自己最爱的音乐的权利是怎样一种痛苦,尤里再也听不到了。他有些心疼,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的肩上的担子远超过他所能承担的量。

受伤的小猫明知这只是逃避,却甘之若饴。

【4】

尤里是在头疼欲裂中醒过来的,该死的,不禁暗自骂道。全身都软绵绵的,仿佛被拆开重组的零件一样不听使唤。

皱着眉掀开被子下床。慢吞吞地赤脚在木地板上行走,经过走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维克托正在弹钢琴。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维克托弹琴时的样子:垂下的银发柔顺地贴在主人的额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睛底下留下一片阴影,灵魂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不停地跳跃。尤里听不到他的琴声,却能感受曲子里倾注的只属于演奏者的感情。

绚丽音符中流淌着他的灵魂。

一曲终维克托才仰头望向尤里,在看到尤里的睡衣之后却忍不住大笑。天知道昨晚为喝醉的尤里换衣服时看到整个行李箱里全是带有豹纹衣服的他是怎样忍住不笑的。

“你笑什么?!”尤里愤怒地写下这句话,加粗的感叹号让维克托笑得更加猖狂。不行,太可爱了,尤里红着脸气鼓鼓的样子配上豹纹的睡衣,维克托笑得倒在地上打滚。

尤里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男人简直无法理喻!原本还对他抱有的一丝敬重已被他的言行击破,想笑就笑,完全没有征兆。

“下来吃早饭吧!”维克托收敛了笑意指着厨房对尤里说道。维克托做了皮罗什基,他本想给尤里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惊喜不成反倒成惊吓。

尤里哭了。

维克托没哄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他一下子完全懵了,“你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尤里摇了摇头,他饿狼般吞食着皮罗什基,眼泪模糊了双眼,他仿佛还能看到爷爷每次为他做皮罗什基的样子,还能嗅到牛奶夹杂着淡淡蜂蜜发出的甜美香气。那些温馨,那些美好,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突如其来的冲击打断了他的回忆,维克托温热的双手不断轻拍着尤里的后背,用最原始的方法安慰哭泣的少年。尤里“扑哧”一声笑了,推开维克托,在纸上写道“你是在安慰三岁的小朋友吗?”
挠了挠头,维克托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笨拙得不像他。

两人相视而笑。

吃过饭尤里又睡觉去了,维克托无聊地上网搜索“尤里•普利赛提”,却没想到所有和尤里有关的消息都与“天才”有关。鬼使神差点进一个视频链接,那是今年柴可夫斯基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的决赛视频。

那个尤里和现在仿若两人,无论是技巧还是情感都达到成人组甚至达到顶尖水平。那是他从没看到过的尤里、自信的尤里。

就像曾经的自己:那个拿遍全世界各个钢琴比赛第一名
的天才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年轻的他觉得胜利是对自己的肯定,但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一个又一个金色的奖杯,也不是别人对他的称赞,而是听他演奏的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幸福目光。

于是他隐退来到西西里岛,在酒吧弹钢琴。

他还记得昨晚抱喝醉的尤里回房间时眉头紧皱的样子,脆弱得像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消瘦的少年放到柔软的被褥上,正打算起身离开,就被拉住了衣角。

“别走。”少年突然睁开眼睛,用迷茫含泪的目光看着他。

仿佛被箭射中左胸膛,第四根肋骨下的器具开始抽痛起来,每一下都牵动全身的神经。一直以来他都很好地保持与他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不亲近也不疏离,刚好在他给自己造的堡垒之外。而那座堡垒,在遇见尤里之后,猝然崩塌。

想要帮助这个迷路少年的念头一经产生就如火苗般以肉眼所不能察的速度蔓延至大脑,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保护一个人。

【5】

“昨天我们相遇的海滩旁边有个酒吧,我在那等你。”尤里看到桌上有张字条,不自觉地握紧双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带着行李去维克托说的酒吧和他道别。
和意大利随处可见的酒吧不一样,这个酒吧没有眼花缭乱的装饰,看上去非常朴素简单。尤里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酒吧中央舞台上立着的三角钢琴和琴凳上坐着的维克托。

和早晨一样,维克托全身贯注的演奏着,底下的观众也全神贯注地聆听他演奏的钢琴曲,就像信仰一样,他们无比虔诚地沉浸在跳动的音符里。

“弹得真好啊!”一旁的女服务生来到吧台招呼客人,对着眼前的金发少年说道。
“对不起,我是聋子。”尤里面无表情将纸递给服务员,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怜悯的目光,没想到她仅仅愣了一下便恢复原样。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悲哀。人群中的自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多么出类拔萃,而是因为内心有隐伤。这些伤让他不知所措,无处可逃。在被伤害了无数次之后,尤里给自己套上铠甲,拒绝来自外界的冲击,无论是好是坏。

这也是他想离开维克托的原因。不想接受来自他人的好意。

手臂忽然被抓住,熟悉的温度让他几乎是立刻认出来者,正想写下道谢的话语就被男人拉着来到台上。他看到维克托对台下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示意他打开琴盒。

尤里瞪大了眼睛,维克托是要自己演奏小提琴?开什么玩笑!然而愤怒在接触到对方看过来的无线温柔的眼神之后,烟消云散。

“你没救了,尤里。”尤里在心里暗骂自己,手却不由自主地将琴架在脖子上,就像从前一样。

他没有看维克托,没有看任何人,闭着眼睛凭感觉拉动了琴弦,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甚至是自取其辱的战役,他还是参加了。手在飞速的滑动,熟悉的触感,不熟悉的情感。手与耳不能同步的痛苦,仿佛传染病一样从心脏蔓延至身体的各个器官。

肖邦升c小调夜曲,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维克托在听到尤里的第一个音时跟上了他的节奏开始伴奏。他猜的没错,即使耳朵听不到了,尤里的身体却还依旧记得这首曲子的每一个休止符,每一次揉弦都小心翼翼,生怕轻一点或重一点都会有什么东西破碎掉。细腻的音色夹杂着不确定。他也闭上眼睛,由那一抹忧伤牵引着,按下一个又一个黑白琴键。

曲终,尤里出神地望着台下鼓掌的观众,他理所当然地将维克托带入观众鼓掌的对象,拿出写好的纸条递给身后的男人,几乎跑着逃开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

维克托最终在海边找到躺在沙滩上的尤里,此时已是夜晚。尤里没有看他,维克托也没有说话,两人相对无言地对峙着。尤里看着天上的繁星,维克托看着地上的尤里。

“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应该已经和你道过别了。”最终还是年轻的少年忍不住问道。

维克托打开尤里的手掌,在上面一笔一划写着“我不接受你的道别。所以,留下了陪我。”这次他没有笑,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凝视金发少年。

尤里猛地坐起,迎着他的目光,眼睛大起来,碧绿的眸
子闪烁着星光像初临地球的新生命。

着了魔似的,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宽厚的手掌捧住自己的脸,两人的距离逐渐缩小,直到额头上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本能地抬起头迎合维克托,又一次,红了眼睛。

【6】

维克托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如此深的羁绊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从第一次见面的碰撞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名叫尤里的陷阱。

舍不得让尤里难过,尤里的眼泪会让他不知所措,尤里的笑能让他开心一整天,经过快一年的同居,维克托觉得自己的世界中心已经变成尤里。他会不厌其烦地鼓励尤里开口说话,会一遍又一遍地配合尤里弹奏酒吧演出的曲目,会时不时捉弄尤里逗他开心 ,心里想着的,便是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毋庸置疑,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已陷入爱河。

“发什么呆呢?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尤里倚着门,不耐烦地催促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维克托。

回过神来,维克托像是想到了什么,挂着神秘的微笑起身走向尤里。不想再压抑自己了,这份深埋在心的爱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发酵,在理性与感性之间,他选择了遵从内心的情感不再理会其他。

没有丝毫犹豫,维克托一手托着尤里的后脑勺一手搂紧少年,重重地吻下去。还在想少年到底该作出什么反应之际,眼前便迎来了一双逐渐放大的碧绿色眼眸。

维克托眨了眨眼睛,长睫便与尤里的睫毛相扫。阴影之下,剔透的天色也蒙上一层灰,乍看起来有几分像是风暴来前的苍穹,又有几分似风雨过后的晴空。火烫的呼吸洒落维克托的鼻尖。

他尝到了牛奶与淡淡的蜂蜜的味道。

“你,你,”分开之时尤里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算什么?”话一出口,尤里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意识到自己此时像个怨妇。不敢抬头看年长的男人,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他死死盯着地板。

维克托松开紧搂着尤里的手,以指抬起他的下颌,迫使金发少年仰首与自己对视,接着一字一句地说:“尤里•普利赛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与其说是疑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盯着尤里红透的耳朵,他知道答案一定会是肯定。

尤里抬起双手,环过维克托的脖颈,在维克托意外的目光下踮起脚尖非常轻柔地靠上他的唇。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爱维克托更多一点,尤里模仿刚才的那个吻,青涩而又充满魅惑地开始深吻。维克托以双手抚上他的双颊,力道轻得像是奴隶面对自己的主人、信徒觐见所信奉的神明,一种几近自哀的温柔。

影子合二为一,似乎想要炫耀着什么。

他们唇齿相依,脉脉含情。

贯穿无数个日月的喜欢,两个相似的灵魂,由那抹蓝牵引,融合为爱与诚的近光。

【7】

“下面有请少年组三连冠的俄罗斯天才尤里•普利赛提为我们演奏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主持人说完,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落到尤里刚恢复些许听力的耳中却只是如雨点击打在窗上发出的细微声响,撩动他本就紧张的内心。那双不久前才被维克托握住的双手已经满是汗水。

时别一年,他还是回到了这个舞台。不同的是,彼时还在少年组,如今却在成人组;彼时耳朵未聋,如今只能听到些微的声响;彼时他有爷爷,如今他有维克托。
想到维克托,他的视线投向观众席的最末排,那欣长挺拔的背影,他再熟悉不过。

没来得及细看,伴奏声响起,尤里闭上双眼。欢快明快的音符从他手上飞出。旋律先用温柔、细腻的曲调,很温暖,如涓涓细流一般,亲近而自然。然后逐步发展,转变为有力的、坚硬的曲调,并伴有柔中带刚的音乐情绪,接着一大串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符快速变化着,节奏飞快。

“尤拉奇卡,爷爷做的皮罗什基好吃吗?”尤里的脑海中浮现爷爷那张年迈布满皱纹的笑脸,就像被打了柔光加了滤镜,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尤拉奇卡最喜欢爷爷做的皮罗什基了!”稚嫩的童声大声喊着。那是10岁的自己。

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尤里的左手舞动得越来越快,三次强有力的和弦仿佛在昭告观众天才尤里•普利赛提的回归。

忽然伴奏风格一转,由热情转向忧郁,尤里又看到刚得知爷爷死讯的绝望的自己,那种被黑暗吞没的感觉让他呼吸一紧,忍不住皱眉。

“尤里。”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尤里转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英俊得像电影里面的男主角的男人,身后涌来的光线爬上他的眼睛,形成瞳孔里明亮的高光。

“我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你的琴弦断了,来我家换吧。”

锱铢细语,是他唯生的氧。

调性一改,由忧郁的G小调转为富有明亮色彩的E大调,越来越抒情的旋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远处的维克托出神地望着自己小猫,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来到这个音乐厅,音乐厅的所有东西都没变,变的只是台上的人。

尤里今天把半长的头发扎了起来,编了两束麻花辫,脸上化了淡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聚光灯的照耀下近乎透明。维克托注意到尤里黑色的西装上有烫金的字,在心脏的位置,用俄文写着“维克托”,他差点忘记了呼吸。

爱开玩笑的。恶劣的。
随心所欲的。自由的。
优秀的。爱自己的。自己也爱着的。恋人。

一个接一个片段仿佛幻灯片一般在他眼前不断放映:和维克托一起吃饭,和维克托一起散步,和维克托一起打闹,告诉维克托自己的病和维克托一起复建,和维克托一起演出,和维克托一起睡觉。

那时候他说、维克托,我得的是癔聋——可能一辈子都听不见。
那时候他也说,那我就做你一辈子的耳朵。

越来越膨胀的感情,越来越难压抑的爱意同火山爆发一般,尤里将它们全部融入了曲子里。

一曲终,人群一片寂静,过了几秒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不再是微弱的雨点声,是真真切切的掌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裂开,耳边噼里啪啦放着烟花。尤里在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听力的同时模糊了眼睛,透过氤氲开的视线,他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爱人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话。

“ЯлюблюТебя”

那一瞬间,他忍不住落下泪来。

评论(7)

热度(38)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